徐蚌之败(372):熊绶春之死
徐蚌之败(372):熊绶春之死
12月10日中午,第14军军长熊绶春突然接到第12兵团副司令胡琏从第85军23师师部打来的电话,说是他马上到第14军军部来一趟,安排一下他们的防守问题,末尾,还说了一句:“让谷副军长也在军部等着。”
熊绶春惊吓得脸上的汗水都下来了,他低声问着参谋长梁岱:“老谷,啥情况?”
梁岱回答道:“老实着呢,喝了半瓶洋酒,一个人在掩体里,睡大头觉呢。”

熊绶春又问了一句:“胡副司令要来了,还非要见他,怎么办?”
梁岱一听,也惊讶得瞪大了眼睛,对于突如其来的状况,他同样不知道该怎么办。
然而,就在这时,最终的解决方案来了,解放军的炮火,直接向第14军军部打来,整整一个小时,一刻也没有停息。而兵团部的炮兵阵地,似乎已经没有了足够的炮弹和解放军炮兵打炮战,任凭解放军轰击着第14军的所有阵地,而无动于衷。
坏消息一下接一个传来,第10师的阵地首先被突破了,师长张用斌负重伤,被救出后送到伤兵集中地去了。军部的电话机也被震翻了,头上的泥沙像水一样倒下来。
内外的打击,使得熊绶春的神志,显然有些失常了,他面色惨白地伏在地上,翻腾着自己的皮包,把皮包里的一些信件烧掉后,又拿出妻子的相片,边看边流泪,嘴里呐呐地说道:“老人孩子,就托付给你了,我们,来生再见吧。”
参谋长梁岱无力地劝说着他,说:“现在还不至绝望,何必这样悲观呢?大不了,当俘虏就是了。”
熊绶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:“我没有什么怨恨,只是连累了你们,你接任这个参谋长,不到三个月便到了今天这个地步,是我连累了你啊!”说毕,眼泪夺眶而出。

就在这时,看管谷炳奎的那个排长抱着一条被炸断的胳膊,跑进了掩体,焦急地说道:“军长,参谋长,谷副军长的掩体被炸毁了,他也受了伤,我的人,死光了,我也被炸蒙了。有一队士兵,把他抢救出来,抬着他,往18军阵地跑了。谷副军长,还大声喊叫着,要和共军决战到底,绝不投降呢。”
就在这个时候,解放军早已冲进了村子,里里外外全是“缴枪不杀!”“解放军优待俘虏”的声音,夹杂着跑步的声音,枪炮的声音,吹哨的声音,官兵投降的声音。
猛然,熊绶春面目狰狞着,站起身来,一个人向掩蔽部门外冲出去,边冲边喊:“横竖不就是个死吗!”
梁岱和卫士,还有那位抱着膀子的排长,哪里还能拦得住他?不料,刚一出门,一颗炮弹正落在掩蔽部的门口,把他活生生地给炸死了。
梁岱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,对身边所有人说:“都坐下吧,不要再冲出去了。”
那个跟在熊绶春身后的卫士,退回掩蔽部,梁岱对他说:“你,就站在那儿喊,‘参谋长在这里!’让他们过来吧。”
不大一会儿,有人便叫他们出来,几个人走出去后,两名解放军干部说:“你们,把行李带好,从这儿,迅速离开,这里还在打枪打炮,很危险。”
一个卫士,默默地给梁岱收拾了一下行李,几个人按照解放军指引的方向,向俘虏集中地走去。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,早已炸得面目全非的军长熊绶春的尸体。
残阳如血,红霞似火,战争带给人们的,永远是不尽的死亡,无穷的灾难,甚至是人情的沦丧,灵魂的拷问,和无声的悲恸。
垂头丧气的俘虏队伍,如同一队丧家之犬般流动着,流向那个被称之为新生之地的俘虏收容所,一位骑马戴眼镜的解放军干部,停在梁岱面前,问:“你们是哪个部队的?”
梁岱急忙回答说:“报告长官,我叫梁岱,是第14军的参谋长。”
那人又问道:“你们军长呢?”
梁岱说:“我们的军长熊绶春,已经阵亡了。”
那人又问:“尸体在哪里?还能找得着吗?”
梁岱说:“在后边杨围子村里,那里是我们的军部。”
那人便叫梁岱留下熊绶春的卫士,并吩咐那个卫士说:“我派人协同你去找,一定要找出来,好好埋葬,立个牌,让他家人好查。”
据说,熊绶春的尸体找到后,埋在南坪集附近的一个土堆上,立了个木牌,写有“第十四军军长熊绶春之墓”几个字。还据说,那位骑马的军官,就是陈赓将军。
有关第14军其他将领的人生归宿是:
副军长谷炳奎,第14军被歼后,逃至兵团部,后被俘,逃脱。湖南起义时,先后任重建后的第14军(军长张际鹏)、第100军(军长刘进)副军长,赞同起义,后逃脱到四川,任新建的第112军副军长,又参加罗广文部起义。后被镇压。
参谋长梁岱,建国后,任广东省参事室参事。1991年5月21日在广州逝世。应当是第二次被俘后释放的,一说是被特赦的。
第10师师长张用斌,被打成重伤,后逃脱或被释放,到湖南任第14编练司令部第10师师长,随黄杰部一直逃跑到越南,赴台,后不详。
第10师副师长、代师长潘琦,被俘,主动承认自己情况,经教育后释放。于1951年被镇压。
第85师继任师长吴宗远,被俘后经教育释放,定居上海,1990年去世。

第83师师长谌湛,这个师未参加战役,后来部队随黄谯松防守太原去了。此人后来也随着黄杰逃到了越南,最后不知所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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